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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二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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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已經過了中午一點了,李煜進到院子裏來之前,整個院子都顯得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音。

而當李煜轉過拐角處,才發現原來院子裏這會兒只有奶奶一個人,正在那個作為廚房的棚子裏刷鍋。

也許是聽到了李煜拉動行李箱發出的聲音,奶奶一邊刷著鍋,一邊擡起了頭。就在她看到李煜的一瞬間,原本麻木的臉上忽然間綻放出來慈愛的喜悅。但又沒過多久,就被徹骨的悲傷所取代。

其實在這個家裏,與其說爺爺是一家之主,不如說奶奶才是頂梁柱。在李煜的印象裏奶奶一直都是忙忙碌碌的,很少有休息的時候。

平時和爺爺一起忙著地裏的活計不說,回到家裏還要負責燒水做飯,甚至老太太用不慣洗衣機還一直是用手來清洗衣物。只有當洗到床單被罩這些大件物品的時候,才會用到隔壁二叔家的洗衣機。

甚至李煜父親的喪事都是李煜奶奶頂著巨大的悲痛一手操持的。當時三舅親自跑到了學校裏叫李煜回家的時候並沒有告訴他,父親其實已經去世。

而是僅僅告訴他父親病危,讓他趕緊回家。當李煜坐著那輛慢慢悠悠的火車,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滿天星鬥裏。而進到家門裏看到滿屋都掛滿了白布的時候當時李煜就崩潰了,那一整天的記憶幾乎從李煜的腦海中完全消失了。

當他鎮定下來,回過神以後,發現自己坐在父親的靈堂,只覺得頭痛欲裂。當時已經是到了午夜兩三點鐘。那一夜李煜守在了父親靈前整夜都沒有合眼。

第二天奶奶來到了家裏一起幫忙主持了父親的出殯儀式,那時父親去世的消息還瞞著李煜的爺爺。怕老爺子受不了打擊。但是奶奶堅強的背影卻給了李煜無限大的勇氣。

滿腦子想著這些的李煜,呆呆的看著比印象中要年輕許多卻也半頭白發的奶奶,只見她扔下手裏的鍋刷子,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就快步走到了李煜的面前。一把摟住了他,一邊用力的拍著他的後背,一邊哽咽的說著:“我的孩兒回來了。我的孩兒回來了。”

李煜從來沒有感受到過自己奶奶那瘦小的身軀中居然蘊含著如此巨大的力量。李煜松開了手裏的行李箱,也伸手抱住了奶奶瘦小的身軀。

沒一會兒功夫,奶奶便放開了李煜,伸手在臉上擦了一把淚水。用依然帶著哽咽的聲音對李煜說:“怎麽這個時候過來啦。還沒吃中午飯呢吧,正好物理還沒收拾幹凈,奶奶給你熱熱再吃。”

說著一邊往屋裏走著,一邊開口喊著:“他爺爺,別睡了,煜煜回來了。”

整個小院在奶奶的喊聲中,瞬間醒了過來。先是二媽從屋裏推門走了出來,拉著長音的和李煜打著招呼:“哎呦,煜煜回來啦。還沒吃飯呢吧,二媽這還有幾個包子,一會兒給你熱熱吃了。這次回來一定要多住幾天啊。”

二媽說話的功夫,李煜的爺爺也披著棉襖,腳底下趿拉著一雙棉布鞋從屋裏推開了門。這會兒爺爺已經有七十歲了,不過身子骨還算硬朗。而且耳朵一點也不背。

爺爺雖然要比奶奶大十歲,可如今的腿腳還沒有問題。印象中爺爺的身體也是從父親去世這年開始才變得一年不如一年了。現在老爺子三步兩步就邁下來臺階,拉著李煜的胳膊就把他拽到了屋裏。

一邊拽著李煜,一邊還說:“進屋裏來,外面冷。”老爺子還是和李煜印象中一樣,不怎麽愛說話。

這時二媽也從自己屋裏過來了,手裏還端著一盤包子:“你看你非要這個點鐘過來,連口熱乎飯都沒有了。這點包子先熱熱再吃吧。”

二媽這話倒不是對李煜有意見,她就是這樣的人,說話從來不過腦子,好話都能把人說的打起來。有時候甚至辦事也不分輕重。

爺爺對二媽這一點兒尤其看不上,果然聽見二媽的話眼睛一瞪:“不會說話別說。去把鵬鵬叫出來。這孩子越來越沒樣了,他哥來了也不知道出來打聲招呼。”

二媽應了一聲,扭頭就出去了。爺爺這才拉著李煜坐到沙發上。這張沙發可有點年月了。自李煜記事起,它就在這裏擺著了,恐怕它的年紀要比李煜還大一些。

李煜坐在沙發上,伸手把行李箱打開。這次過來李煜可沒忘了給爺爺帶上點小禮物,是什麽呢?李煜也沒別的,就是一對兒核桃,雖然比不上之前讓胖子拿走的那一對兒,不過也要比胖子之前買的那一對兒強一些。

“爺爺,這是我給您帶帶禮物,看看喜歡不。說著就把核桃塞在了爺爺的手裏面。爺爺估計是吃完飯以後就把假牙摘掉了。樂呵呵的嘴裏露出來僅剩的三五顆牙齒。拍了拍李煜的胳膊。然後才看起了手裏的核桃。

李煜看著爺爺的架勢就知道爺爺肯定是懂行的,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前世沒見過爺爺玩這些東西,只見爺爺拿起核桃比了又比,看了又看,看了好半天以後才又攥到了手裏。點著頭說:“好核桃呀,個頭兒還不小呢,就這麽一對兒怎麽也得二十塊錢吧。”

李煜聽了都不知道該說啥了,也不知道爺爺這二十塊錢的價錢是哪一年的。不過無所謂了,爺爺認為它是二十塊錢那它就是二十塊錢!多一分都沒有。

爺倆正聊著呢,二媽一推門就又進來了。這回二媽可不是自己一個人進來的。一同來的還有李煜的弟弟,李鵬。

要說李煜這個弟弟實在是無奈。說難聽點叫爛泥扶不上墻是一點也不過分。這個弟弟上學不好好學習,初中畢業連個高中都沒考上,只念了一個中專。

就連在中專也都不好好學習,整天忙著搞對象。不過總算老李家基因優秀,小女朋友就從來沒有斷過。這點上李煜得承認,自己家裏這幾個兄弟,不管這邊的,還是姥姥家那邊的,還就屬李煜長得像對難看。

按說這麽些年搞了無數對象怎麽著這結婚應該不用愁了吧,可惜弟弟這個爛性子實在是沒人看得上,每個對象的時間都長不了。

一晃眼就單身到了三十多歲。按說弟弟就是性子再爛,至少也是有房,有地,有戶口的京城本土人士,找個媳婦應該不算難吧。

可就這條件,弟弟為什麽楞是單身到了三十多歲呢?這就得說說李煜這位二媽了。各位看過新聞裏公園裏的那種相親角嗎?李煜這位二媽就說這樣的家長。

要說李煜這個弟弟既沒有什麽過人的本身,又沒有高人一等的收入。都三十好幾了,還不找個姑娘娶了。好幾次弟弟帶回來的姑娘二媽都不滿意,全給他攪和黃了。

二媽可是太寶貝自己家的兒子了,連杯水都不讓他端。那幾個姑娘不是嫌不好看,就是嫌不會幹活兒,嫌這嫌那的。最誇張的還嫌人家不是BJ戶口。

這麽來過幾次以後,二媽也不管弟弟了不樂意帶上把傘就奔公園裏坐著去了,這一坐又坐了三年。

二媽也沒想想自己兒子什麽條件,除了有點兒祖產,還有一張帥臉,還有什麽條件?憑什麽對人家姑娘嫌這嫌那的?

於是一直到了李煜重生那年自己這個弟弟還單著呢。倒是聽說他自己又談了一個HN來的姑娘。就這,二媽還不同意呢,要不是姑姑還有李煜都勸著二媽,指不定又得讓二媽給攪合黃了呢。

這會兒弟弟一進屋裏來,兩句話還沒說呢,就讓李煜看著來氣。不光李煜來氣,爺爺也是聽的一肚子的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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